关于李教授的“华为制药”论,我有四点不服
十天前,李教授在医药论坛上,分享了他的中国“华为制药”论。本人有幸,在论坛结束后,终于看到演讲全文。必须承认,李教授做过很多有价值的事,但关于演讲中的观点,我斗胆做下评论。
一,疾病问题,即使靠治疗疾病来生存的企业,也不能对其高发病率表现出任何的、一丁点的兴奋情绪。
国家一再提及一点,重大疾病,要早预防,降低发病率才是有利于民众健康的头等大事。这不仅能保障国有社保基金能更好的运转,也是对于民众生活品质的一种期盼。肿瘤一样,靠药物延长肿瘤病人生存期,当然符合我们的希望。但更重要的是投资于治未病。扁鹊说“长兄于病视神,未有形而除之,故名不出于家。中兄治病,其在毫毛,故名不出于闾。若扁鹊者,镵血脉,投毒药,副肌肤,闲而名出闻于诸侯”。但您演讲全文体现的一种理念,仿佛就是在走扁鹊的路子。“上医治未病,中医治欲病,下医治已病。”治病救人是好事,但要是把治未病改成治大病作为一个方向,这既不符合国家对于医疗产业的政策,也不符合人性对于健康事业的追求。
与其号召投资客把钱砸向那每年几百万的肿瘤患者,不如鼓励大家投向预防为主的科学。研究如何降低发病率,甚至研究肿瘤提前诊断都比全部砸向治疗好。作为企业和投资客,不客气的讲,是很矛盾的。一方面盼着自己家人不生病,一方面盼着生病人数越来越多的。这样市场才大,钱才有得赚。但民众相对于靠着药物维持生命,更期盼根本不得病。我们医疗科学家不要再有那种“每五个人就有一个性功能障碍,所以我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大“的想法。哪怕你最近看到有的人,“about two minutes”,也不应该朗声大笑,感叹自己的药品又要卖钱了。做我们这行,靠卖药救人赚钱,但也要有同情心。哪怕你心里早就乐开花了,你也应该对病人的痛苦表示同情与慰问。尊重病人遭受的苦难,这是一个医药人应有的职业道德。
二,关于靶向制剂,说法不严谨。
为生物制药扛旗,无论是否为从业人员,我们都是支持的。毕竟从2000年就开始喊,未来是生命科学的世纪。现在都2019年了,这前戏序幕也足够长了。但作为一名医生,也应该知道一点,任何治疗方法都不可能是100%。台下的投资客们,未必有这个科学素养,现在为了号召他们入局,夸大了效益。未来他们看不这个收益,可是会撤资的。到时候,再想找人投资,会极大的增加了难度。这一次为了引入投资,壮大生物产业,拿萝卜当诱饵,说能钓到鲨鱼。下次拿龙肉当诱饵,人家都不上钩了。不能干这种一锤子买卖的事,要科学,要实事求是,要明确无效率,要让投资客了解风险。
三,用肿瘤病人死亡人数同14年抗战比,没有任何意义,而且伤害了大众感情。
任何类比,都是在基于有共性一部分的基础上进行分析。您可以拿其他疾病数据来比较。但14年抗战为国捐躯的军民,惨遭屠戮的百姓,无论何时谈起,都是中华民族不愿提及、但又绝不能忘却的悲伤。这种数据根本不能用于商业领域,您在一个投资论坛上援引这类历史,是极为不妥的。甚至比某相声演员用地震灾难做素材,还要不妥。您自己都说,“这么大年纪了,快退休了,要保持我良好的记录。”但面对投资者的盛情邀请,您还是没有把好口风。
四,为投资者和企业中间牵线搭桥,从中获取收益,无可厚非,不应该被批评。
您说“上海的媒人要吃18个蹄髈,我不要你们的蹄髈。如果你们能通过投资,推进了中国创新药物的开发,就是我想做的事情。”对您这种胸怀,我表示尊重。但很多中间人,没有您这种魄力,他们更多的拘泥于生活的压力,必须从中获取收益。您有不收钱的大度,他们也有收钱的理由。要避免子贡救人的陷阱,为了医疗事业不断的发展,我们需要这些中间人。
此外,“投资抗肿瘤药物的新药创制就是最大的爱国”。这种拉“爱国”来说事的媒体感,不合适。您为抗肿瘤药物站台,这样说。我为人工智能手术站台,就可以改成“投资人工智能的手术模式就是最大的爱国”,这种说法,很容易沦为笑谈。我们不要因为一些利益,就从国家政策上摘字抠句。毕竟投资客是带着钱和诚意来的,我们无需在他们面前不断摇旗呐喊。激情来的快,去的也会更快。让投资客看到他们的利益可以同国家政策相辅相成,可以在赚钱的同时,为民众做出更好的服务,足矣。